牛角尖鑽記

多年沒聯絡的好友突然跟我說，她有了身孕。預產期是明年一月。我開玩笑地責罵她說，怎麼結婚了也沒有跟我說一聲。之後才恭喜她懷孕了。知道她一直都期望結婚和生兒育女，而且看見她從前為戀愛之事所折騰，今天見她願望成真，心裡面實在為她感到很高興。

只是高興過後，心裡面也感到一陣失落。感到莫名其妙，於是連忙審視背後原因。方才發現自己心底裡一直認為女友嫁不出去，跟自己可說是盟友。但今天她懷孕了，儘管對婚事的問題一直迴避，想必是有難言之隱，但好歹願望也叫做完成了一半呀，應該算是件好事。而這個姑婆大軍又少了一名成員了。

來到這裡的時候，發現自己心底裡實在是何其偓促。雖然跟女友一直很要求，但心底深處卻認為她年紀不輕了，脾氣也不好，不可能找到可以接受她的人。縱使這種想法一直都不曾在我心裡浮現過，但卻藏於我心底深深處。腦袋內祈望她能夠幸福，但心裡深深處卻認為她不可能得到。這種口不對心的行為，就算是無意識的，還是覺得很醜陋。為此而感到羞愧。

就在這個時候，我突然想到，我這樣的要求自己，會不會是太過苛刻？這個世上有幾多個人會這樣的審視自己的思考？然而，這個問題會不會是那個污穢的自己意圖脫罪的手段呢？

但是還未從這個漩渦中找到解脫之道，另一個漩渦就已經出現了。

他說會把我加進朋友清單中，但事隔一天還是未見他行動。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爽約了。本來想要取笑地問他，有沒有人說過他是個經常爽約之人。

但是我已經彷彿聽到老鬼斥責說：「為這麼一點小事去煩人，你實在太不該了。為什麼一定要他作主動去把你加進朋友清單中呢？」

「因為我跟自己說過我不會再主動把他加進我的清單中呀。那時候我既然氣他而把他刪掉了，怎麼可能現在又主動去把他加回去？」我解釋道。

於是，老鬼一定會追問：「那麼你為什麼氣他而把他刪去了？」

「因為他失約呀！那時候他應承我說過會把相片給我的，但是他一拖再拖。他根本就不尊重我，沒考慮我的感受呀！」

然後老鬼一定會繼續罵：「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。你說你是不是麻煩呢？既然你要堅持不作主動的話，就由得他不在你的清單中，然後因而看不到他的狀況好了。」

是的，這一切都是小事。我只是覺得，他是個意志力很強的人。如果他要做的話，這些小事都不會難到他的。就正因為如此，當初我才會感到生氣和失望。因為這不就正正代表他並沒有那個意願嗎？然後日子久了，我慢慢地習慣了。他總是爽快地答應我提出的要求（或是說為我做某件事），然後很乾脆地把一切忘得一乾二淨。

不過，話說回頭，既然我只是單純地想取笑他，又不是要責怪他些什麼，為什麼要考慮這樣多呢？有必要為一句玩笑話而弄得自己提心吊膽嗎？最終答案應該是我太在意他的感受吧。

然後這個時候，我又想到，要是我把這番心內交戰的事跟他說的話，他大概會說：「做朋友不應該這樣多顧慮的。這樣實在太不自然了。而且我也不是那種小氣鬼。」

的確，他說得很有道理。

可惜，這一切「對話」都只是模擬性質（不管是老鬼還是他），在我腦內靜悄悄地運行。而當我發覺時，一天已經差不多過去了。